小说连载--无人控诉 --21

露秋莎

           　　　　　　　　　 二十一

进屋一看，队长和一个瓦匠正在砌锅灶呢，爬上忙下的糊得脸上都是泥。招弟“扑哧”一声就笑了。月儿也笑着说：“我说你俩怎么忙了三天也没有弄好，原来光顾干私活了。”那个瓦匠疑惑地望着她，队长虎着脸说：“成天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干私活了？”月儿指着队长的脸说；“石灰都用去化妆你那脸面了，还说没有干私活？”

队长这才明白过来，笑骂道：“姑娘家，九炼成钢你就炼了张嘴！看谁敢讨你做老婆？”

屋里已经用石灰水刷过，看起来挺敞亮的。一间屋子隔成前后两半，里房外灶。北墙上开了窗，安了玻璃。东边靠墙用土砖垒成两条墩子，搁上木板，就是床。招弟到外面草垛上抽拔了几捆稻草，麻利地散开，抖尽根部的乱叶，重新捆成十几个小捆，在木板上均匀地排开铺平。然后将思丹的被褥铺在上面，一张舒适的小床就安置好了。她又将剩下的土砖垒在窗前，放上思丹的小皮箱。这小皮箱是奶奶的遗物，由于年代久远，原来的红色已经褪去，四角也已磨损。思丹将它带到江西，又带到这里。

月儿挑满了水缸，进来一看，满口称赞。她四周打量了一番，又出去了。不一会儿挎了一只篮子来。只见她变戏法似地从篮子里拿出一块蓝白格子的土布来，罩在皮箱上，将思丹的小圆镜和梳子放在上面，就成了一张简陋的梳桩台。又从篮里拿出一团细绳，几颗钉子，东敲敲西敲敲，转眼就拉起了几根绳子，将思丹的洗脸毛巾、洗脚毛巾分别晾好。窗前居然拉起了一块蓝底白花的窗帘！房间里顿时温馨了起来。

队长进来一看，也很满意。他抱歉地对思丹说：“我们乡下就这条件，跟你们城里是没法比的，不过，整个村子就是这里通了电呢，因为隔壁是队里仓库嘛，粮食脱粒鼓风都要用电。坛子里是今天刚碾好的新米，门前的草垛是生产队里的，你烧水煮饭用柴草尽管在草垛上拔……我们也只能办到这些了。对了，你要吃蔬菜，就到我家自留地上去摘……”

月儿和招弟抢着说：“你一个人吃的菜，我们顺便给你捎带着多摘一些就有了。”

队长笑着说：“你们是应该多来走走看看，人家一个小姑娘，城里人。初来咱这农村，肯定许多地方不适应。我事情多，又是一个大男人，粗心，未免照顾不周到。”又对思丹说：“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又向月儿交代了几句，收拾家伙走了。

晚上，月儿生怕思丹胆小害怕，特地来陪她。她把纺车也搬了来，在明亮的电灯底下纺棉纱，月儿真是很兴奋。她悄悄地告诉思丹：队长说了，思丹不用出电费，由队里包了，她正好来借光。两个女孩叽叽喳喳讲到半夜还不想睡。

这小小的一间茅屋，让思丹有了家的感觉，温馨踏实，不再四处漂流了。

第二天下午，队长通知在仓库里开会。当思丹和月儿一起来到会场时，社员们已来得差不多了。大家一见思丹进来，一齐止住了交谈，目光聚集在思丹身上。

仓库西边三间是敞着的，靠西墙堆满了各种农机具：铁锈斑驳的脱粒机、三张铁叶子的鼓风机,水车巨大的圆盘架在梁上、长龙一样的戽板盘在屋角。

东北角上是高高的草垛，草垛旁，一头水牛正低头吃草，牛蹄子不安份地移动着，不时地甩打着尾巴。再往东紧靠着思丹住房的那间是队里的粮食种子仓库，一把大铁锁锁着。

媳妇大嫂们早早地端着凳子坐在光线好一些的门口，她们都带着针线活儿，有的纳鞋底，有的做鞋垫，还有的把破衣服带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