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无人控诉 --37

露秋莎

三十七

滩地上的木桩和草绳标明着各大队各小队的分界线。孙家村分到的是最艰巨的一段。

平整土地在你追我赶，各不相让的气氛中进行着。每天早上天还没有亮就挑着家伙走了，晚上要到看不见了才磕磕撞撞地回来。起先还大家一起听哨子上工、吃饭、收工。后来有好胜者清晨悄悄地提早到了，等大队人马到来，他们已经填了一大片了。于是就乱了套。一个比一个起得更早，收工哨吹半天了还有人再挑一担才肯歇工。最后，居然有人半夜就去了。人毕竟不是钢打铁铸的，时间一长就有人吃不消了，伤兵病将都有。

桂英挑着两大木桶粥走在前面，思丹身背药箱，挑着两只竹篮跟在后面。竹篮里一头放着香喷喷的面饼和咸菜、萝卜干。另一头是碗筷。

到了地头，桂英歇下粥桶，大声招呼道：“开饭啦！吃早饭啦！大家来吃早饭啦！”思丹赶紧拿出碗来舀粥。阿桂第一个跑来，托起粥碗滴溜溜一转，嘴巴猛吸一大口，粥就浅下去一大半，再吸一口，就碗底朝天了。思丹正在给他添第二碗呢，他伸手到篮里摸出一个饼，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了，又要拿第二个，桂英眼快，劈手夺下来了：“粥多吃点没有关系，饼子每人只有一个。你是饿死鬼投胎呀！”

阿桂又连喝了两碗粥，才夹了几根萝卜干在一旁慢慢地吃起来：“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鸡还没叫头遍我们就来干活了，到现在肚皮都饿得贴到背梁骨了。人是铁，饭是钢嘛。”

“好了好了，当心噎着！就你一个人干活！就你一个人饿！”

人们都吃得差不多了，柳青才扛着一把铁耙回来。桂英到粥桶边一看就叫起来：“哎呀，你们怎么把粥都吃光了呢？也不给柳青留点儿！”

招弟在一旁插嘴说：“你呀，有嘴没心！思丹早就给人家留好了。”果然，思丹揭开遮在篮上的毛巾，两碗粥和一个饼子正好好地放着呢。

桂英双手一拍说：“看来，人家有人疼呢。我倒是脱裤子放屁了。”阿桂故意瞪大眼睛问：“怎…怎么说？”

桂英把手一摊：“多此一举呀。”大家哄堂大笑，荷花笑得把嘴里的粥都喷了出来。

    思丹让桂英把木桶和篮子两担并作一担挑回去。旁边大队有人过来招呼，说是有人扭了脚，问有没有伤筋膏药。思丹背着药箱过去，帮他檫了些松节油，按摩按摩，贴上膏药。

    思丹来到孙家村的地段，帮他们装土，大家都很兴奋。担子装得更满，跑得更快了。

    休息的时候，又有几个社员来找思丹，有要药片的，有涂药水的，有的就是特地来看看这个漂亮妹子的。不久，整个工地上都知道了青山大队有一个美丽善良的卫生员。

    填土已经进行到第七天，填好的面积越来越大，挑土的路程越来越远。刚填好的泥土松松软软的，很有弹性，走在上面很吃力，人们都叫它是“弹簧路”，很容易扭伤腰腿。

    这天晚上，别人都吃完回家了，柳青还没有回来，思丹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候。北风呼啸而至，带走了思丹身上的暖气。没有月亮的夜晚漆黑一片，思丹搓着冻僵了的双手，不住地跺着脚。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思丹赶紧迎了上去，接过柳青肩上的扁担畚箕。

柳青心疼地埋怨道：“大冷的天，不在屋里呆着，跑出这么远干什么？”思丹带着几分撒娇说：“人家就是想早一点看到你嘛。这么多天，跟你说几句话都捞不着。”柳青说：“这两天进展很慢，路远了，人也乏力了。听公社气象站预报说，明后天可能要下雨，要是下雨后再冰冻，这麻烦可就大了。”

乐爱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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