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无人控诉 --35

露秋莎

           　　　　　　　　 三十五

这次，他到县里参加会议，分配到一批知青上调名额。在会场里还遇上了当年送知青来的许主任。她主动讲叙了思丹的家庭成份和文革中的一些情况。看得出来，她这样郑重其事，唾沫飞溅地和他讲了半天，无非只有一个意思：千万不能让思丹回城！

孙有德是靠“造反”起家的，在文革中，那些被打伤打残的、被迫害致死的、被抄家破产的、被扫地出门的，有那一个敢起来反抗呢？没有！这是一群可以任意宰割的羔羊。

已经偃旗息鼓的邪念又蠢蠢欲动了，何况他这次有了一张王牌，一份诱饵，一张让任何一个下放知青都梦寐以求的上调表格！孙有德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他决不肯用自己的名誉和地位去冒任何风险。于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孙有得就选择这个时候来到了医疗室。他看到思丹惊讶的神情，心中暗自得意。端起杯子放在唇边，等待思丹问他。可是，思丹只是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回城？”眼神黯淡下来，不作声了。

孙有德奇怪了：“怎么？难道你不想吗？”

“想！当然想。可是我想要是能有两个名额，让我和柳青哥哥一起上调该有多好啊！”思丹眼中闪起希望的神彩，很快就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真是痴心妄想！”

孙有德眼珠一转，掠过一丝狡黠：“思丹，来，坐下。我们好好谈谈。听说过‘心诚则灵’吗？”他左手拉思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右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拍打：“只要你诚心诚意地付出，就一定会有收获，就一定能够得到你所想要的。”思丹不解地问：“付出？我能付出什么呢？”孙有德色迷迷地看着思丹，狡猾地说：“当然是最宝贵的。上调机会是极珍贵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么。等价交换，公平原则，两不吃亏。…就看你聪明不聪明了。”

他的手沿着手臂慢慢上滑…思丹猛地惊觉，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地攒住了：“思丹，我的小美人儿！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腔作势？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地喜欢你！你把我的魂都勾走了！只要你依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他趁势把吓呆了的思丹抱在怀里，将嘴巴在她脸上脖子上乱亲乱嗅：“我的小美人！我的小心肝！真是想死我了！”

思丹尖叫一声拼命挣扎，可是孙有德欲火中烧，力大无穷，渐渐地就把思丹抱起来压到桌子上。就在他腾出手来解思丹的衣扣时，思丹被他压在背后的手摸到了一把剪刀。思丹竭尽全力地喊了一声：“不许动！”就在他一楞神的当儿，思丹跳下桌子，后退几步，用剪刀对着自己的心窝：“你别过来！只要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孙有德做梦也想不到思丹会来这么一招，弄出人命来可是关天的事情！吓得他赶紧举起双手乱摇：“别！…别这样！有话咱们慢慢说，…我这不是喜欢你，跟你闹着玩吗？放下，放下！”他慢慢地退到了门口，心犹不甘地说：“你再考虑考虑！换了别人可是求之不得的事。老实告诉你，送上门来的有的是！我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我是真心喜欢你。只要你答应，我让你跟柳青一起回城！”

走了几步又回过来，却换了一副面孔：“忘了告诉你，我这次到你家去了，你家的底细我都了解清楚了。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老老实实地做人，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要不然，吃亏的是你！”说完，恨恨地走了。

直到孙有德的脚步声走远了，走到听不见了，思丹才敢把剪刀放下来。精神刚一放松，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半天才哭出声来。

过了几天，知青上调名单下来了，青山大队的名额给了方芳。柳青倒也无所谓，他舍不得让思丹一个人留在乡下。思丹根本断了这个念头，只是替柳青难过，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