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无人控诉 -25

露秋莎

二十五

思丹一手拿着秧凳，一手拉着被风吹得不断展翅欲飞的蓑衣，一步一滑地来到田边。秧田里，一畦畦碧绿的秧苗在水里只露出寸把长的秧稍，队长一边用铁锹在田埂挖着缺口排水，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老天。

蚊子在笠帽下嗡嗡飞舞，一忽儿又钻到蓑衣里，冷不丁就给你狠狠一口。蚂蝗在水里游来游去，思丹刚抹去左脚上的，右脚又附吸上来了。月儿伸手从小腿上捋下一条已经吃得从屁股后头滴血的有手指粗的蚂蝗，蚂蝗顿时滚成一团。月儿掐了一根稻草梗，一头顶着蚂蝗屁股，从上到下一抹，将它翻了过来，弄了一手的血。她在泥水里洗净了手，走到岸边将串着蚂蝗的稻草梗插在一个土坷垃上，咬牙切齿地说：“等太阳出来，晒死它！”

月儿拔了大半畦宽，只给思丹留下一小半，秧苗在她手里灵活地跳动着，一会儿就是一把，一会儿又是一把，秧把在她身后挤挤挨挨排成一长条。

思丹看看自己后面疏疏落落几个可怜的秧把，又看看已经拔出水泡来的手指，嘶嘶地吸着冷气。月儿凑过来一看，便大惊小叫地说：“哎呀，真可怜！这么多泡！可以送到东海前线去炮轰金门了！”

队长听见了，隔着几垄秧田高声叫道：“思丹，你不要拔秧了，把秧拎到岸边去吧。”

思丹在秧田里来回走着，吃力地将一把把秧往岸边拎。二傻已经将水田耙平了，让牛在一旁歇着，自己过来装秧担。他先下了田，帮着思丹把田中央的秧把抛向岸边，不一会儿就全都抛完了。又上岸将奋箕一一排开，让思丹给他打下手递秧，手脚麻利地垒成一摞摞宝塔似的秧担。秧把上的水哗哗地往下淌着，等社员们上岸挑秧时，水也淌得差不多了，挑在肩上轻松多了。月儿赞道：“二傻，干的活儿倒不傻！”二傻看了思丹一眼，嘿嘿地笑了。

社员在大田里一字儿排开，弯着腰后退着插秧。插秧在农村是技术活，一般人都不肯示弱。不一会儿，就见了分晓，好手们直往下退，互不相让。

思丹等人们都下了田才敢下去，拙手笨脚地插了一截，插得快的人已经又转趟了。不一会儿就超过了她，将思丹夹在中间。今天田里的秧少，思丹眼看着自己身后的秧被一把把拎走了，可怜巴巴地站在田中央一筹莫展。忽然，一把秧及时地滑到了她手边。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已恰到好处地布好了秧。抬眼望去，二傻正挑着秧担挨个给缺秧的人们补秧呢。月儿插秧到了头，及时地来接应思丹，她从岸边插起，俩人到中间会合，总算给思丹解了围。

插罢秧，卖了粮，农忙就算结束了。

农闲的日子是轻松的，姑娘小伙扛着锄头到后山种黄豆。手里种着，嘴里说着，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农忙时一身的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人唱起了山歌，又有人唱起样板戏选段。阿桂清清嗓子唱起了“沙家浜”选段：

朝霞映在阳澄湖上

芦花放 稻谷香 岸柳成行

……

一曲方罢，月儿不甘示弱，接着开了腔：

风声紧 雨意浓 天低云暗

不由人 一阵阵 坐立不安

……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唱得有腔有板，有韵有味，令人回味无穷。

思丹悄悄地对招弟说：“月儿在这山沟沟里种地，真是可惜了她了。”

乐爱我家

我已经一口气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