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控诉-3

露秋莎

　　　　　　　 三

    站在岁月沧桑的小街上看，薛家药铺坐北朝南的五间店面够气派的，黑漆锃亮的招牌上书三个斗大的烫金大字“悬壶堂”。迎面是高高的柜台，药柜里各味中草药散发出好闻的味道。东首靠窗放着一张帐台，薛先生就坐在后面的藤椅上给人问诊把脉，开方治病。

    从药柜西面的小门进去，是一个好大的院子，东面靠墙的水井，青石井栏已被磨出七、八条深深的凹槽。井的上方被一架丈五见方的紫藤遮得严严实实，胳膊粗细七弯八扭粗糙斑驳的紫藤展示着数百年岁月留下的痕迹，紫藤花已谢了，但只要看看那累累荚果，就可以想象得出春天的繁花似锦。

     院子尽头是五间高大宽敞的大厅，是当年接待宾客亲朋的场所。如今两旁的房间都成了药材仓库，只留下中间三间敞厅。

走过一个不大的天井，有一座精致的砖雕门楼。门楣上还雕着花虫鸟兽，怪好看的。

门墙上爬满了何首乌的藤蔓，高高的墙头上参差不齐的灌木丛长满了一个个孩子拳头大小的青绿果实。那道木门槛足有一尺多高。

    进了门楼，天井两边各有一个六角形的花坛，种着两棵桂花树。丹丹说，东面那棵是金桂开黄花，西面那棵是银桂开白花。

    跨进正房，除中间客厅外，东西都是红漆地板房。慕华夫妇住东首，外间是书房，里间是卧室。西边里面的一间是丹丹的房间，外间却是秀姑夫妻住。

当年慕华的太祖蒙冤坐牢，许多家奴乘机偷抢财物弃主而去。其时，薛昌的太祖是薛家的管家，是他拼尽全力照顾薛家老少几口，又赶到京城找到老爷的好友告知冤情，苦苦哀求其相助。后来薛老爷终于得以明冤出狱，告病还乡。薛管家千里相伴，跟随而来。薛老爷感动于他的真情，逐以兄弟相称。但薛管家还是时时告戒自己的子孙，千万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几代人就这样亦兄亦弟，亦主亦仆地相处下来。

三十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十五岁的秀姑和她的父亲。因家乡遭遇灾害，逃难投亲不遇，流落至此。秀姑的父亲由于长年饥寒交迫，积劳成疾。薛慕华留他们住下，替他把脉服药，拖了半年多，最后还是撒手西去，留下哭得死活来的秀姑。林佩珍见秀姑孤苦无依，便收留了她。又过了两年，见她和薛昌互有好感，便做了个顺水人情，成全了这桩美事。  

当时薛慕华的女儿丹梅刚满五岁，跟秀姑亲热得很，林佩珍一向体弱多病，索性将丹梅交给秀姑照管。时隔二十多年，如今丹梅的女儿丹丹，仍由秀姑照看。

    丹丹拉着柳青的手来到自己房里，柳青发现这房间前后都有天井，北面的天井没有门可进，只能从窗子出入，丹丹说这叫作“瞎子天井”，里面种着天竹和腊梅。

    南面的天井就大多了。推开镶着玻璃的门，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柳青环顾四周，发觉满目除了绿色就是白色，好奇地问：“为什么都是白颜色的花呢？”

    丹丹歪着头想了一回儿：“这些花儿都是我爷爷种的，因为我奶奶喜欢白色，我也喜欢白色。听爷爷说，许多白花都是药材呢！”

    丹丹又拉着柳青来到后园，沿着竹园里一条青砖小路往西北走，走到竹园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好大好大一片园子，三三两两地种着各种果树。

    原来，这儿是薛家的百草园。薛家几代人到远道采购药材，都要弄几味药草回来种种。这园子里长满了各色奇花异草，花香扑鼻，药味芬芳。这一切都是薛慕华亲自伺弄，这几代人的心血他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乐爱我家

第一个看，不满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