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法案禁止司机触碰屏幕 或改变使用手机习惯

焦点访谈

　　据外媒报道，美国佐治亚州出台一项新法案，禁止司机驾车时触摸任何屏幕，这可能帮助人们改变使用手机的习惯。

　　上周，我（博格斯特）多年来第一次在红灯时停下车而没有摆弄手机，这不禁让我有点儿暗自窃喜。必须要承认：几乎每次在交通信号灯前停车时，我都会拿起手机用它做点儿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查看手机”。查看手机并不意味着要查看电子邮件、短信或社交媒体信息。最重要的是，有时候只是想看看是否有什么需要查看的东西。而且我从来未因此而感到羞愧过！

　　直到7月1日，在我居住的佐治亚州，一项新的“免提法案”开始生效。新法规定，驾车时查看手机被列入违法行为。自2010年以来，佐治亚州就已经禁止开车时收发短信，但新的《HB 673》法案更进一步：它禁止司机在几乎任何情况下接触手机，除非是合法停车后。此外，即使手机被连接到仪表板上也禁止碰触。在等待红灯时，禁止调整谷歌地图，或在Spotify上跳过某首歌。

　　对于当地许多司机来说，这似乎是一项极端举措。不过，如果他们真的理解法律细节的话，可能就不会这样认为了!我们有理由迈出这一步。与美国其他州一样，佐治亚州也在努力降低分心驾驶的危险。自2015年以来，分心驾驶导致该州交通事故大幅增加，就像美国其他地方一样。这样的法律是否真的能减少分心驾驶及其与生命、财产和保险费率相关的成本下降还有待观察。但不管它是真的有效，都可能催生出另一种效果，即改变人们无缘无故查看手机的习惯。

　　我第一次注意到这种变化时，是在亚特兰大市中心艾克森站（Exxon）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当时正在等红灯。门罗路（Monroe Road）和皮埃蒙特大道（Piedmont Avenue）的交汇处是通勤者需要忍受的“瓶颈”之一，在上下班高峰期，这里的交通为各个方向提供支持。这个交汇处没有什么特别或美丽之处，它在美国城市里十分常见。

　　然而我在这里看到了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尽管《HB 673》法案生效也没能阻止我在等灯时查看手机，尽管我知道我在加剧分心驾驶现象。但在车辆行驶过程中发短信或操纵应用程序，似乎是个足以让我望而却步的可怕想法。但是，当我在红灯前停下来时，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发条信息、推文，或者查看早就接收到的Slack通知，抑或是通过辅助端口切换音乐播放，所有这些事情看起来都不那么糟糕，我也一直在这样做。

　　不过，当我的孩子开始驾车时，我的罪恶感开始加剧，这让我自己的可疑习惯更加引人注目。以前的佐治亚州法律禁止青少年在驾车时使用电子设备，但我自己的行为确实让这条规则看起来形同虚设。多年来，人们在汽车上随意使用智能手机，尽管这清楚地表明并非是安全的做法。我从手机上抬起头，发现绿灯即将变成红灯，我可能会催促自己匆忙加速，然后才会仔细检查前方的道路或人行横道。

　　但我自己对驾车时使用智能手机的许多不适都与驾驶安全无关。相反，这源于一种普遍的厌倦与压倒性的力量，这种设备似乎主宰着我。这没什么不寻常的。在红绿灯前查看手机的冲动与在星巴克排队、上厕所、上电梯或在交谈间歇时查看手机的冲动没有什么不同。社会学家雪莉·特克尔(Sherry Turkle)担心，随时随地查看手机的习惯会把人们与直接的、属于人类的同理心隔离开来。科技评论家尼古拉斯·卡尔(Nicholas Carr)担心，这会把大脑变成一锅粥。

　　苹果和谷歌最近都宣布，他们的智能手机操作系统将很快提供更好地控制使用工具，尽管批评者怀疑这些功能是否只是让用户背上更多的行动负担。但是，在拥有智能手机的数十亿人当中，可能没有人需要批评我们的过度行为。《HB 673》法案及其类似法律的主要目的是，司机在驾车时双手应该远离智能手机和其他设备。早些时候，人们被禁止驾车时接打电话、收发短信，目的是为了让司机盯着路面，而不是盯着手里的设备。解决方案是使用免提设备，比如有线或无线耳机。

　　许多研究表明，即使不使用手来收听信息，也不能显著减少开车时的注意力分散问题。即便如此，包括佐治亚州在内推出的新法，还是建立在免提的先例之上。佐治亚州公路安全总监办公室解释说，司机可以使用GPS，但是他们必须在停车的时候设定目的地。音乐流媒体应用程序也是如此，必须在汽车运行前进行设置。驾车时禁止发送电子邮件、短信、社交媒体贴子和使用其他应用程序。

　　唯一的例外是，司机可以通过车载内置的免提系统或辅助耳机发出语音命令，以便与这些应用程序进行交互。在等灯时，司机不能重新编程谷歌地图或选择新的Apple Music播放列表，但他们可以向Siri或Google Assistant传递这些命令。与驾车时快速点击或滑动操作相比，给Siri下达指令可能更少让人分心。不过，即使是在最好的情况下，利用语音助理来接听和理解命令仍然是相当危险的。

　　与我交谈过的普通市民中，没有任何人知道佐治亚州的法律会走到如此极端的地步。但大多数人都明白，他们再也不能驾车时手持手机了，于是决定利用某种仪表板挂载。但他们仍然认为，他们可以在这些“坐骑”上触摸手机。这就是加州在2016年通过类似法律时提出的处理方式：《加州议会1785号法案》允许司机“单次滑动或轻击司机手指”，以“激活或停用设备的功能”。

　　佐治亚州的法律在这个问题上有些不明确，该州公路安全总监办公室提供的司机指南也是如此。这部法律本身可能还不如澄清、评论以及相关报道详细。亚特兰大律师丹尼尔·格罗斯曼(Daniel J. Grossman)表示:“造成混乱的是评论，而不是法规本身。”这部法案可能让司机感到困惑的一个原因是，驾驶汽车变得更像操作智能手机。2009年款的汽车拥有控制空调和收音机的旋钮。相比之下，2017年的汽车只剩下巨大的触摸屏，必须选择不同的子菜单来改变车内温度、查看导航或改变无线电频道等。

　　从安全的角度出发，我向公路安全总监办公室进行过咨询，询问制造商提供的仪表盘触摸屏和安装在仪表盘上的智能手机操作有什么不同。该机构公关经理罗伯特·海德里克(Robert Hydrick)不愿猜测这项立法背后的理由，但他坚称：“据我所知，没有法律禁止司机触摸或使用汽车制造商提供的任何配件。”

　　海德里克拒绝评论佐治亚州警方如何执行这项法律，因为在仪表盘上触摸手机可能同样困难。截至发稿时，亚特兰大警察局并未就执法问题做出澄清。佐治亚州巡逻队(Georgia State Patrol)的发言人表示，他们正在“执行免提法，就像我们执行所有其他交通法规一样”，但这并没有真正说明问题。

　　不过，首次违反该法律的人将被处以50美元罚款，并被罚扣1分，两年内违法3次以上的人最多被判罚款150美元和扣3分。对许多司机而言，这种抑制措施可能足以产生合规效应，无论法律是否对公共安全产生长期效益，即使有些公民认为这合乎逻辑。这就是法律的本质：它们不需要向公民偏好、商业市场甚至是理性的审视妥协。

　　我得承认，我觉得有点儿尴尬，因为我的行为太容易被法治所左右。像许多有孩子的成年人一样，我也不是个叛逆的人，但我也坚决不信：刚刚生效一周的法律足以改变某个公认的、持续多年的坏习惯。但是自从法律生效后，驾车时我的iPhone就一直被揣在口袋里。

　　然后我想起以前在亚特兰大遇到的交通法。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多开了几张罚单。但要对这些罚单提出异议，唯一的办法是向法庭申述，这不仅是不方便的，对许多人来说也是不可能的。为了最大限度地增加交通堵塞带来的收入，亚特兰大甚至建立了一套系统：第一次违反交通规则的行为可以被赦免，不过费用高昂。

　　我之所以遵守法律，与其说是出于对法律的深切尊重，不如说是出于一种绝望的冲动，想要避开官僚这些“灰色吸血鬼”，因为交通违章后，你不得不与警察、交通法庭以及保险公司打交道，这涉及到许多繁冗的程序。对其他人来说，问题可能不仅仅是造成潜在的不满意识。警方为了调查更严重的违法行为，经常以轻微违规为借口将某人拉到路边，这种语焉不详的交通堵塞长期以来始终受到批评。

　　每个人都有智能手机，随着智能手机相关法律变得越来越普遍、越来越复杂，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未来道路上受到进一步审查的目标。当我问佐治亚州巡逻队，免提法是否有可能成为针对特定人群的工具，其发言人坚称：“这些停车的前提是确保交通安全，并减少佐治亚州道路上的死亡人数。”

　　但是，无论是用来施加公平或不公平的权力，官僚主义也在提供一种奇怪的安慰。人们不再需要依靠自己的意志来减少智能手机的使用，相反他们可以责怪那个拿走了他们玩具的人。在我看来，只要假设有人因为我触碰了智能手机就要对我进行罚款，这足以让我停止使用它。这是个简单的转变。

　　佐治亚州的法律所代表的策略与智能手机批评者通常的建议截然不同，呼吁减少查看手机通常是针对吸引眼球的设备和应用设计者的反击。科技正念大师崔斯坦·哈里斯（Tristan Harris）建议将你的智能手机屏幕调成灰色，以降低它的吸引力。另一些人则建议取消通知，禁止手机出现在床头柜上，或者使用苹果和谷歌正在推出的“屏幕时间管理”功能。删除社交应用程序是另一种流行的策略，以及完全不在设备上安排时间，哈佛大学社会学与人格心理学博士雪莉·特克尔(Sherry Turkle)敦促人们在假期放弃设备。

　　但是，所有这些技术都给个人用户带来了拒绝智能手机的负担。它们需要相当大的决心才能忍痛离开手机，并且只能产生有限的结果。总的来说，人们仍然与他们的设备保持着亲密关系。 当人们谈论智能手机、Facebook或其他东西对公民的影响时，这些工具往往被描绘成技术麻醉剂，它们是如此引人注目以至于人们不得不使用它们，即使这样做并不符合他们的最佳利益。

　　但在智能手机出现之前，让生活变得浪漫也非常容易。坐在门罗路和皮埃蒙特大道十字路口的车里，盯着加油站，我想起了摄影师斯蒂芬·舒尔（Stephen Shore）的著名作品，即在洛杉矶贝弗利和拉布雷阿拐角处的雪佛龙。我从想要看手机的冲动中抽离出来，短暂地想象着，我正在近距离、细致地观察着这个世界，就像舒尔曾经做过的那样，而且可能还会再次这样。但现实是，那只是个幻想。不使用智能手机并不会让我觉得更有存在感，也没有激起我和车上乘客更多的交谈。

　　这可能会让我成为更有安全意识的司机，但这并不能让我成为更好的人。在iPhone问世之前，人们在红绿灯前做什么?他们坐在那里，心不在焉，做白日梦，忧心忡忡，通常他们与周围世界的关系并不比今天的司机更亲近。甚至有一段时间，人们担心高速公路上的催眠，倾向于驶上平稳、不间断的高速公路来让司机们平静下来。

　　智能手机不是毒品，只是人们养成的习惯。人们经常使用它们，可能用得太多了，有时甚至以他们不喜欢的方式使用。如果我们真的想要改变这种行为，这些改变需要在很大程度上制度化，而不是通过应用程序调整或念力练习。如果说智能手机确实是一个社会问题，那么官僚主义就应该提供打破这种强迫性冲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