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无人控诉 --67

露秋莎

六十七

孙有德把队长拉到一边，板着脸说：“不能这样闹下去，叫社员们都回去。马上用板车把他拖到火葬场去烧了！”孙有田惊讶地说：“火化？不能这样吧？”

孙有德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一定要火化！如果你们不送去，我等一会儿通知火葬场来拖！”说完，就带着几个人走了。

他们走后，队长让大家安静下来，把孙有德的话一说，人们顿时象炸了锅似的嚷成一片。原来，那时火葬还没有在农村推行开来。除了文革中死于非命的“黑帮、反革命”之类，一般人家绝对不肯火葬。

人们都对二傻怀着极大的同情，加上二傻平时乐意助人，几乎家家砌房造屋二傻都下死力气帮过忙，现在看见他如此冤屈死了，更是愤愤不平。大家低声商量一阵，立即就回村准备起来。

不一会儿，村民们就从自己家里搬来了宽宽窄窄厚厚薄薄的木板，木匠们拿来了工具，乒乒乓乓不一会儿就在山坡上拼成了一口薄皮棺材。招弟从思丹的小屋里拿来了思丹给二傻做的还没有穿过的新衣，还有那双从未上过脚的新鞋。

阿桂一边给二傻换衣服，一边伤心地流泪，眼泪鼻涕流到脖子里也不知道用手揩。

突然，阿桂叫道：“奇怪！”把大家吓了一跳：“别人都说吊死鬼临死要拍屁股的。因为那时觉得气憋得难过，要想把绳子松下来，但是，手已经没有力气举上去了，所以只好拍屁股…“

队长生气地说：“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阿桂还是接着说：“可是，你们看——二傻的两只手紧握着拳头，我掰也掰不开！”队长过去一看，果然如此，二傻的两手握拳，两个人一起用力还是纹丝不动。只好作罢。

二傻娘扑在棺材上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我的儿啊！可怜你死得冤啊！你双手握拳是你心里有恨没处诉啊！你到阎王殿上去诉冤情啊！…我可怜的儿啊！…可怜你还年轻啊， 儿啊，让娘替你去死啊，你快快活过来啊…”

下午一点多钟，县火葬场的车子果然来了。可是，问了好几个人都是一问三不知。车子只好开到公社去问个究竟。三点左右，车子载着孙有德一干人等气势汹汹地赶来了。

所有的人都说自己不在场。追问二傻的家人，除了更加伤心的痛哭以外，一无所获。

他们到后山思丹的坟周围仔细察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原来，村民们并没有将二傻和思丹埋在一起，为了遮人耳目，人们把二傻埋在河边的山芋地里，埋好后照原样种上了山芋苗。

火葬场的车子开回去了。公社来的人在山上转悠到天黑，也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这一次，孙家村的村民们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同心协力，包括招弟姐妹和她们的妈妈，谁也没有在孙有德面前透露半点风声。

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生怕自己的罪行被别人发觉，硬是想方设法逼死了二傻，这才安下心来。如今，二傻已按“畏罪自杀”定案，知情人都已死去，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孙有德又一次为自己的老谋深算而自鸣得意。

秋风吹遍了每一个村庄，思丹和二傻的故事到处传扬着，越传越远，越传越离奇，久久不能平息…

西城浪子

支持一下 [s:3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