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竹韵　侯睿恺

云天河 · 发表于 2012-3-8 08:15

　　为着能在所有的游人都散去后，可以看看西塘人真实的生活状态，我特意在西塘多留一晚。果然，当廊棚下的红灯笼次第在烟雨中亮起来的时候，整个西塘都洗尽喧嚣，变静了。只有母亲们唤孩童回家吃饭的曼声叫唤浮漾其上，凸显了这种清凉的、透明的静。

　　我再次回计家弄去买些西塘特产，但是很不巧的是，大部分店铺都已关门，剩下的多数也只留一块15厘米的木排门没有关上，漏出一线光柱和店主一家的软侬细语。走到弄堂尽头，还好，江家竹器作坊还开着门，小店的外墙边靠满了青竹，店主老江正忙着将竹子锯短，空气中氤氲着竹子锯开时的青涩香气，老江一副西塘手艺人的标准打扮：守着一张低矮敦实的案台，穿了最老式的四个兜的中山装，鼻尖上架着摇摇欲坠的玳瑁老花镜，戴着露出拇指和食指的粗线手套，手套指根上的线头都磨散了，笑起来的神情真天真，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满店满墙的竹器让我发了半天愣：这样又粗又长的青竹，如何运得进这样逼仄的弄堂里，就算能运进来，也拐不了弯，进不了门！要知道，西塘妙就妙在有“一线天”弄堂，白天与人相遇时都要施展壁虎功，紧贴砖墙，收腹吸气，才能与人错身而过。江师傅听问，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竹子干啥要从巷子里来？都走水路啊，从后码头来。一上岸就进我家门了。看看这外头的水路，蹿天的竹子都拐得了弯！”

　　我请江师傅做一只竹杯。老人慢悠悠地拧开头顶上悬着的灯泡：“自己去挑一节竹子吧。这东西也讲眼缘……”

　　几次比较，我选中一节深绿色的竹子，光滑匀秀。

　　江师傅接过竹子，在手里掂了掂，凑在鼻下一嗅，下了定论：“八年生的竹子，刚刚好。竹子刚长出来的时候没经过风霜，太阳一晒就裂。太老也不行，长得不秀气，锯起来也费劲。”

　　说话间他已经把竹杯的口缘用刨子打磨光滑，在一个竹筐里挑挑拣拣：“帮你安个把儿？这是锯下来的竹圈儿剖开的。”

　　老人手拿半圆形的竹圈，用一根削得很尖的竹片，在竹节上划出把手的位置，接着拿起一把锉刀，按着划痕，往下一顿，再往上轻挑，锉去竹子外面那层光滑的竹衣。“这层绿皮不去掉，等会儿把手就粘不牢。”

　　案台的一角有只浅口大碗，里面装满松花黄的粉末。老人信手捻起一撮，洒在把手的粘合处。“这是竹粉。粘把手的地方都得填满，接触面平整了才好粘。”他涂上万能胶，按上把手，又竖起锉刀轻轻刮扫周围的细末。等胶粘牢，江师傅在靠近把手粘合的地方，用电钻各钻出两个并排的小孔。细小的竹屑在空气中飞散，带起一阵沁人的清香。

　　钻好孔，他随手从坐着的小马扎下抽出一根竹签，用刨刀抛光，对准小孔斜着插到底，用钳子齐根掐断，做成一个妥帖的三角形插销。末了，老师傅扶住竹杯，扯住把手使劲左右摇撼，放了心：“行了，把儿撑住了。再不会掉的。”

　　我听了老江的话，沿水路离开西塘，在又一场烟雨压到两岸的防火墙上之时。这是西塘的黎明，网虾的船儿已经在往回划，与我们的船相错而过。见我冻得紧，船娘倒了一大杯热水给我，西塘的水在我的竹杯里激起甘甜的回味，来自浙西北大山里的竹子，此时，每一个毛孔里都散出清香。

ajsihi · 发表于 2012-3-8 08:37

嗯嗯，西塘的美在晚上和清早！

与你相伴 · 发表于 2012-3-8 20:27

小镇风情

甲先 · 发表于 2012-3-9 07:46

据说雨中西塘也别有一番美

水月儿 · 发表于 2012-3-9 10:15

别番风味的地方！

老土0803 · 发表于 2012-3-9 11:40

白天的古镇已经很难清净了，只有等到晚上和大清早游客还没有赶到的这段时间。

甲先 · 发表于 2012-3-9 13:27

西塘——生活着的千年古镇。

麦田守望 · 发表于 2012-3-10 20:48

古镇风韵

心意 · 发表于 2012-3-11 13:37

都说西塘很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甲先 · 发表于 2012-3-11 19:49

有空带着孩子西塘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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